好烫……就像炽热的岩浆融入血液在体内流淌，岩浆中蠕动的虫子还在啃噬着她的血肉。
好痛。
想要哭泣，想要发出哀嚎，嗓子却被什么噎住，无法出声。
她漂浮在一片空白的虚无中，触及不到实物，却好像被什么紧紧包裹。
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，矛盾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——昏沉到睁眼也做不到的她无法移动身体分毫，却能清晰地感受着身体里游走的每一份痛感。
就像与身体分离的灵魂忍受着身体的痛楚。
这么说应该也没错，在崩坏能注入的过程中，她的“意识”受到影响产生了扭曲，她的意识目前正存在于一个微型虚数空间之内，但是崩坏能注入的排斥性产生的痛感毫无保留地作用于她的大脑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渐渐回想起来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——那个漆黑的房间，在红灯中恐惧的冰冷夜晚，亦或由寂静到欢闹的夜晚。
以及自己唯一的朋友，在自己手中消逝的朋友，里伊。
鲜血的味道填满她的鼻腔，她的世界染作一片猩红。
自己是谁？为何在这里，这些到现在都没有定论，就连唯一能待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也离开了。
那么自己是否还有待在这里的必要呢……
比起这里，那边的世界更轻松吧。
没有疼痛，没有别离……
冥冥之中她自己的声音在脑中低语，黑色的魔爪伸向她瘦弱的身躯，试图蒙蔽她的双眼，吞噬她的灵魂，随后将她拖入无穷的深渊。
“但是，不行……”
寂静的空间中，第一次出现了声音，恶魔般的利爪逐渐僵化。
“我决定了，要替里伊活下去。我很弱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，但是，我的呼吸，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停止。”
被拒绝的阴影开始暴动，化作利刃刺向她的身体。
她的眼睛缓缓睁开，她蠕动着嘴唇，无力的喃喃自语轻易地将歇斯底里的阴影击散。
她记忆的丧尸让她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有些受阻无措，但是只要想起里伊，她的内心就会涌出一股勇气，她感觉，如果是里伊的话会这样做的。
“我没有做错吧……里伊……”
身上的刺痛感逐渐消散，化作一股股热流随着血管流淌在身体中，她也随之失去意识。
……
危险的警示灯逐渐熄灭，在三分钟倒计时之前，那条不安分的数线也趋于平稳，装满液体的舱内，没有像以往一样变成血红色。
崩坏能融合数据，稳定。
生命体征，正常。
“成……成功了”
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气终于呼出，三分钟的等待仿佛过了三年。在倒计时到达零之前接触掉信号封锁后，爱德华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喘息着，脸上是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奇怪表情，只有眼睛中那闪闪发光的星点最为真实。
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，如果在三分钟之内没有完成，只要崩坏能还没有稳定下来分部就更改数据或按下按钮，那么她必死无疑。
赢了，至少这一步赢了！
实验台下所有人都在欢呼，拥抱，这次成功，或许意味着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的终结，当然也有人只是因为得出了成果而欢呼。
“成功了吗。”
屏幕上的人影重新出现，勃克和一众科研人员坐在那里俯视着他们。
一个科研人员拿着平板电脑在勃克的耳边低语几句，勃克的脸色突然变了，勃然大怒。
“你们干了什么！谁允许你们更改数据的！”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实验室中回荡，爱德华沉着脸站了起来，冷视着屏幕上的人。
“是我，我不过是选择了让实验成功的最佳方式……不，”爱德华举起手，指着屏幕上的勃克说：
“只是为了中止这可笑无用的实验，为了终止这惨无人道的事！”
“你说‘人道’？”勃克大笑着，肚子上的脂肪随着笑声颤抖着，就像马戏棚里的小丑表演。
“可笑！这实验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人类，这实验一旦成功，将有多少人获救你能知道吗？”
“那你知道将有多少人在这实验中牺牲吗！”
“无妨！无论牺牲多少无价值的生命人们都不会在乎，人们只在乎自己的生命，而为他们带来了生机的我们，就是他们歌颂的救世主！你还有什么不满。”
“拯救才不是这种东西，生命的高低贵贱是这么分的吗……”爱德华咬着牙，凶狠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吃掉：“如果只有牺牲这些无辜的生命才能保全这个世界，那这种无可救药的世界有什么可以拯救的价值！成果已经在这里，按照约定，这个实验必须废止！”
“废止？就凭你制造出来的垃圾？可以，不过要废止的是你这个破烂的实验组，新的实验组很快就能成立，既然你们做不到，可以做到的科研人员要多少有多少，你们，就抱着无用的同情心溺死在理想中吧。”
“勃克！”
如果这个实验不废止就意味着还会有更多人牺牲，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。不守信用的勃克彻底激怒了爱德华，但现在爱德华除了砸桌子什么也办不到。
“砰！”
门被粗暴踢开的声音传来，所有人四顾，门完好无损，而且实验室的门全都是机械门，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……
屏幕上，一群黑衣人冲进勃克的会议室，将在场的人全都按到在地。
黑衣人身穿漆黑的特制西服，右肩却披着中世纪贵族一般的小型披风，右肩的软甲上印着鎏金的天命标志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！”
勃克将实验人员推向黑衣人，抬起手枪，但被长发黑衣人踢飞，腿弯、肚子、后颈，黑衣人连踢三脚动作行云流水，刚正如松的架势颇有神州武术的风格，勃克也随之倒在地上。
黑衣人站在勃克面前，遮住眼睛的面罩让别人看不出其面貌，但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很年轻，她张开口，是十分严肃的少女的声音：
“欧洲试验分部副部长，塔克·勃克。我是天命主教奥托·阿波卡利斯的近卫，女武神·华。现传主教大人命令，怀疑你正私下进行非人道实验，主教大人痛心疾首，决定直接予以除职，押往教廷，接受制裁。”
“等一下……我这样做，是为了拯救全人类，我使用的都是些没有价值的累赘，我没有错。”
华俯视着他，缓缓张开口。
“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累赘，如果有，也是你这种漠视生命与人权的渣滓，我对天命存在这种管理层很失望，这也是主教大人的意思，剩下的，就对教廷说吧。”
“华大人，这些科研人员呢？”
“暂时关押，其工作分配其他科研人员补上，彻查此分部。”
“是！”
面对这个少女，黑衣大汉毕恭毕敬，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人的地位。
华转过头，看着屏幕中的人们，语气温和了许多。
“我们的指令下达晚了，十分抱歉。”
“不，能得到你们的帮助阻止这一切我们就很感激了。那么请问对于KETER计划……”爱德华试探地问道。
“主教大人的意思是对所有实验体予以救济，若是有成功的案例，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定夺。这个计划，会完全废止。”
听到这句话吗，爱德华和一众实验人员放心了，一旁的查特看着屏幕上的华，终于舒了口气。
“还有，由于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清查，现在我们派不出多余的人手转移你们，在这之前请先在那里待命，可以吗。”
“是。”其实就算她不提出，爱德华也会提出这个要求，毕竟他也有一堆事。
爱德华转过头看着实验舱，剩下的就只有等她完全适应崩坏能然后醒过来了。
这一切……终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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